Friday, April 24, 2015

讓我們做朋友吧!


STORMY Birthday unknown Our Life:  2001-2015.3.30

-   原文寫於2011.2.2

STORMY(暴風雨)加入我們的家庭大概是10年前的事了。雖然不知道之前的主人是誰,但我們很確定的是,像「他」這樣的小鸚鵡(cockatiel),絕對不會是野生鳥,也不太可能熬得過威斯康辛冬天的惡劣氣候。

STORMY其實是一隻母鸚鵡;之所以在先前稱呼為「他」的理由,是因為她是一隻很漂亮的小鳥,有金黃色的羽毛和紅色的兩頰。在自然界中,許多公的動物往往比母的更漂亮,原因是公的要炫耀和吸引女性伴侶接受他們的追求,也因此,弄不清楚性別是很容易犯的錯誤。事實上,有不少鳥類如鶴,就需要以血液的篩查和 DNA的測試,才能準確地鑒定其性別。



所以一開始的兩三年,我們一直稱呼STORMY為「他」。直到有一天,上班的時候接到一通老公打來的電話,聽起來是驚慌萬分的樣子。老公幾乎是在電話線的另一端喊著:「STORMY是母的!」我回答說:「好吧,你怎麼知道的?」他接著說:「她在她的籠子裡下蛋了!怎麼可能?」我淡淡的回答說:「她一定很快樂而且覺得很安全,所以才會下蛋的。我們應該覺得很開心才對啊。」突然間,電話的另一端安靜下來,幾秒鐘後,老公終於問道:「可是她什麼時候出去過?她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?」

這下子我忍不住大笑了,拜託喔!你忘了每天早餐吃的雞蛋嗎?那些都是沒有受精的蛋啦,母鳥不需要交配就可以產卵的。所以,我繼續安慰老公要他放心,他的「女兒」沒有「胡搞瞎搞」,只不過是執行大自然賦予她的本能罷了。

STOMRY 確實是一隻快樂的小鳥。心情好的時候,她會吹口哨,還會歪著頭順著自己的口哨用腳打節拍。可惜的是,她也很擅長尖叫,尤其是事情不順她心的時候。比如說,當她發現全家「人」都在樓下熱鬧的時候,她會用最刺耳的聲音尖叫引人注意。根本的問題是,Stormy不喜歡獨處。

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知道STORMY不是野生的,之前一定是被人養過。事實上,10年前當她飛進我們的房子時,STORMY是直接降落在老媽的肩膀上。OK,看來我應該從頭開始解釋才對。在那個命中註定的下午,就在我停車關上車門的時候,站在鄰居院子裡一根柱子上的 STORMY,就對著我一陣尖叫。

雖然當時天空已經因濃密的雲層而變暗,也知道小鸚鵡不屬於野外,但想不出有什麼可以做的,只能進屋子告訴老公這個奇遇。半小時不到,暴風雨開始了,沒多久後更大聲而且刺耳的叫聲就在大門之外。當老公打開門時,STORMY 已經倒掛在紗門上,還在尖叫。一把紗門打開,她就毫不猶豫地飛進來,降落在當時正好從台灣來避暑並小住一番的老媽的肩膀上。

STORMY的到來當然引起全家一陣騷動;即使一貓三狗已經都「簽署」了和平條約,飛來的小鸚鵡可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問題。而且動物收容所和動物控制中心早就下班了,無法詢問是否有人報告她的失蹤。不管如何,即使我們明天可能要把小鸚鵡送走,我請老公去買一個籠子吧!我對老公說:「畢竟,我們家裡有一隻貓咪,我可不希望明天醒來的時候地上一堆羽毛,而且還看到TOTTORO在用牙籤剔牙。」

結果是我們一直沒有找到 STOMRY原來的主人。沒有人報告她的失蹤,而當我們試圖把她帶去動物流浪之家時,收容所的義工在電話中問我們要不要把小鸚鵡留下來。確實,是命運把 STORMY帶來我們家的,似乎不應該再把她送走。

STORMY這樣的小鸚鵡並不會說話,但她的個性和特質和許多其他種類的鸚鵡一樣。鸚鵡會跟飼養他們的人形成很密切的關係和感情,所以 STORMY最愛的景點其實就是我們的肩膀。而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,就是在我使用電腦的時候,從我的鍵盤上大搖大擺的走過去。而且,有好幾次當我們從很長的假期回到家裡時,她會拒絕離開我們的身邊,甚至曾經在老公的胸口睡了整個晚上。

STORMY不僅固執,而且還膽大包天。即便是 TOTTORO,也曾經被她啄過頭;還記得  TOTTORO當時臉上的表情,她瞇著眼睛很生氣的看著我,彷彿在說:「你怎麼可以讓這種事情發生?她是鳥,我是貓耶!正義到底在哪裡?」

STORMY的故事,也許有人會覺得:「養鸚鵡聽起來還蠻有趣的!」事實上,鸚鵡確實令人印象深刻,他們既美麗又色彩鮮豔,是很有意思的夥伴。但是,像一些亞馬遜、金剛鸚鵡、鳳頭鸚鵡,不僅僅需要考慮他們所需要的照顧和空間,很重要的是,這些大型鳥可以活到100歲!因此,你必須要考慮這些鸚鵡可能會活得比你還長的問題,萬一哪天你不能夠繼續照顧他們了,怎麼辦?更何況,鸚鵡和他們的主人的感情深厚,很多時候當他們失去主人的時候,他們也會悲傷和沮喪不已,甚至拒絕進食。即使是像 STORMY這種小鸚鵡,他們也能活到15年,甚至20年左右。養一隻鸚鵡作為寵物是一輩子的承諾,要下決定的時候,絕對不應掉以輕心。只不過,我們的例子是   STOMRY選擇了我們家,而不是我們做的決定。

很多朋友都很驚訝為何所有這些不同的動物,貓、狗、鳥都可以在一起和平相處;更何況他們在自然界是所謂的「天敵」。不過,一旦我們向他們解釋清楚,我們都是「自己人」的時候,貓、狗、鳥似乎都能理解和容忍互相的存在,甚至形成某種程度的友誼。正如一位美國作家 Montapert曾經說過的:「動物很可靠,許多都充滿愛心,他們的情感很真實,他們的行為很容易預測,他們對主人感激而且忠誠。他們所定下的標準是人類很難做到的。」

擁有一個「動物園」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但 STORMY和其他小朋友帶給我們無盡的快樂,跟 Master信用卡的廣告一樣是「無價的」(Priceless)。也許有人會說,寵物很麻煩而且不必要。問題是,生活中有很多事情都是「不必要」的,跟哲學、藝術、友誼、音樂和許多事情一樣,都對「生存」並沒有特別的價值,但相反的,這些事情都讓人類的生存更有價值。


Thursday, April 23, 2015

老媽肩膀上的小鳥


前天晚上夢到老媽。那是一個奇怪但很有趣的夢,而且夢中老媽精神抖擻,有說有笑。事實上,今天就是老媽去世一週年的紀念(4月23日,是地球日的隔天),然而一年來一直無法鼓足勇氣,整理她在我們 MADISON 家的房間。一年半前帶老媽回台灣化療時,總認為(也是期待)她很快就可以治癒後再和我們回美國;所以離開前也只稍稍收拾一下,房間裡所有的物品和擺設似乎還在等著老媽回來。

前晚夢中的主要場景是一個學術會議。也不知道為什麼,但老媽竟然跟著我一起去開會。然而,當我問她是否要跟著我去聽一些演講時(會中的演講好像中英文皆有),她卻告知我她要去校園的學生活動中心玩電動玩具。沒錯,夢中的會議看起來是在一所大學舉行。老媽很認真的對著我說,玩電動玩具可以讓大腦活躍並保持年輕。

真是一個古怪又有意思的夢。聽到老媽正經八百的理由,加上一個快90歲(老媽走時是86歲)的阿嬤侃侃而談玩「電動玩具」的好處,忍不住就笑醒了。清醒之後立刻和老公分享夢境,結果 HIRO 的答覆是:「沒錯!聽起來就像是歐卡桑會說的話。很少見像她這樣活到老學到老的人。」

美國作家米奇·艾爾邦 (Mitch Albom)在他一本小說《一日重生》(For One More Day)中寫道:「當有人常駐於你心中,他們從來不會真的消失。他們可以回到你身邊,即使是在不大可能的時刻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「不大可能的時刻」,但老媽在夢中的音容,似乎是再度提醒我們,應以快樂的心情經常回想與老媽共有的美好回憶。

事實上,米奇·艾爾邦最有名的暢銷書是《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》(Tuesdays with Morrie)。在這本回憶錄中,艾爾邦記錄了他與恩師,一位患了不治之症的大學老教授墨瑞·史瓦茲(Morrie Schwartz)在最後三個多月中的交談。這本暢銷全球的原著於1997年出版,1999年被改編成電影及之後的舞台劇,是生命教育感人至深的範例。

一個人要如何知道自己是否每天把生命發揮到極致和無悔,老教授墨瑞對著艾爾邦說:「每一天,讓一隻小鳥在你的肩膀上詢問你說:今天就是那個日子嗎?我準備好了嗎?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嗎?我是否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了?今天是我離世的日子嗎?

其實,用「一隻小鳥在肩膀上」來形容老媽真的很貼切。因為,陪了我們14年,最近才剛上天堂的小鸚鵡 STORMY,當她在暴風雨的那個下午飛進我們家時,在三隻大狗的吠聲吠影中,在 TOTTORO一世「貓」視眈眈下,STORMY 飛進了我們生命,而且是直接降落在老媽的肩膀上。所以在兩個禮拜前,當我們把 STORMY的心形小骨灰盒帶回家時,HIRO的第一句話就是:「STORMY 又回到歐卡桑的肩膀上了。」

我想,今天應該是開始整理媽媽房間的好日子。


“When someone is in your heart, they're never truly gone. They can come back to you, even at unlikely times.” ― Mitch Albom, For One More Day

“Every day, have a little bird on your shoulder that asks, 'Is today the day? Am I ready? Am I doing all I need to do? Am I being the person i want to be? Is today the day I die?” ― Mitch Albom, Tuesdays with Morrie